小壳子叔叔

CHAPTER SIX

 

奥尼尔将军站在星门指挥部的简报室内，望着窗外寂静的星门室。现在已是深夜，他应该几个小时前就钻进被窝了，不过在这种关键时刻睡觉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他现在还心事重重……多年来，星门指挥部寂静的走廊一直是他跺步的常去的地方。现在也没必要改变。

他很少会因为犹豫不决和想太多而困扰，不过柯立芝的拜访让他很担忧。

不论最初让那个孩子——他的克隆——自由行动的决定是对是错，现在的事实是他需要一个不同的安置方案了。一个能让他们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方案。他说的‘所有人’包括国际监督咨询委员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哪个版本的杰克·奥尼尔都不会乐意在51区当小白鼠或是在委员会的马戏团上表演。

不。事实是，他有一个选择：做正确的事并接受后果，或是做错误的事来保全自己的面子。

杰克·奥尼尔从来不喜欢这种选择。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做正确的事，而不牵连所有人？

卡特和丹尼尔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他们去叙利亚营救了这小子，还把他带离了地球，如果杰克决定去做点什么的话，国际监督咨询委员会会毁掉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前途。他不能置他的小队于这种境地。

“奥尼尔。”

提尔克平和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不过他藏起了他的惊讶，微笑着回过头去。“嘿，”他看了一眼表。“睡不着？”

“我还在倒地球和达卡拉（Dakara）之间的时差，”提尔克走上台阶，“现在那边还是下午。”

“啊，星门时差，”杰克转回身。“嗯，我一直在过华盛顿时间，所以……”

“华盛顿和这里只有两个小时的时差，奥尼尔。”

“这可是很重要的两个小时。”

提尔克没有继续，他走到了杰克身边，背起手看向星门。“你在担心你的克隆？” 

“是什么让我暴露了？”

“这是你的天性，奥尼尔，为那些你认为是你的责任的人担忧。”他转过头，用多年未变的眼神看向杰克。“即使在你认为没有担心的时候，你心里其实也在担心着。”

杰克长舒一口气。“这次的情况来说，我确实在担心。这算是身处高位的附带品，提尔克。”

“克隆人是个成年人了，他能够自己做出选择。”

“不过这才是问题，不是吗？他根本没有选择。并不是真的有。”

提尔克沉默了，他盯着杰克看了一会儿然后重新看向星门。“只有奴隶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

“是啊。”

“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自由而战。”

杰克慢慢呼出一口气。“事情并不总是那么简单，提尔克。你知道的。”

“是的，并不简单。没有价值的事情才简单。”又是一段沉默，提尔克说，“你我初次相遇的那天，奥尼尔，你为我打开了一扇门。你给了我一个选择，我抓住了它。你为什么不能为你的克隆做同样的事呢？”

杰克噗地一声笑了。“那时我只是一个上校，提尔克，指挥一支四人的小队。现在……很多事情都利害攸关，老兄。” 

“正确的决定永远是正确是决定，不论有多少事利害攸关。”

该死，他是对的。杰克踢了墙一脚。“是啊，”他叹了口气。“我知道。”

“而你有一个计划。”提尔克转过身背对星门，面向杰克。提尔克露出他经常的精明的表情，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表示他知道。“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差不多吧，”杰克允许自己露出一个微笑。“你真了解我，T。”

“的确。”

“这个计划会把卡特和丹尼尔放到首当其冲的位置。尤其是卡特，我猜。”

提尔克微微皱起眉头，点了下头。“他们不会在意的。”

“哦，我知道，”杰克说。“不过我在意。” 

思考了一会儿，提尔克说，“因为你觉得现在的情况是你造成的？” 

他并没有这么想过，不过提尔克总是能够一语中的。“我猜是吧。还因为那个孩子——克隆人——他就是我。我感觉这个烂摊子应该由我来清理。” 

“奥尼尔。”提尔克把一只手放到他的肩膀上，捏了捏。“这么多年来，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你不会要求他们去做任何他们不愿去做的事，他们也不会要求回报。”

杰克和提尔克对视了很久，然后他点了点头。“是啊，”他说，提尔克也松开了他的肩膀。“是啊，你是对的。”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星门一眼，说，“我们走，我得去找哈里曼。我有条消息要发送给哈蒙德号。”

 

#

 

在回到星门的路程过半时，谢泼德醒了，他用膝盖攻击了正在扛着他的幽灵，他们两人都摔倒在地。

“别！”丹尼尔大喊，在有人受伤前跑过去阻止进一步的冲突发生。

头顶的天空中到处都是幽灵的飞镖船，小队狼狈地排成一列藏在树林之中。周围很黑，他不确定这对幽灵来说是否是坏事；他们更喜欢在晚上发起进攻。

依旧混乱、神志不清醒的谢泼德从幽灵身上挣脱开来，半蹲下身子，举起手臂准备战斗。“什么——？”

“约翰，没事的！”泰拉从丹尼尔身后冲出来，几乎撞上了谢泼德。她站到幽灵和谢泼德之间，伸开胳膊。“别伤害他！”

幽灵站起身来，手里拿着击昏器。他看上去很恼火。 

“泰拉？”谢泼德摇了摇他依旧晕乎乎的脑袋。“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了，”泰拉说。“我们必须撤退到星门去，幽灵在追我们。”

谢泼德用还在颤抖的手指了指刚才扛着他的幽灵。“这里有幽灵。”

“他们是我们这边的，”丹尼尔往前走了一步。“至少目前是。”

上校的脸皱成一团。“杰克逊博士？” 

“说来话长，”丹尼尔，一艘飞镖船从他头顶飞过，他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你能跑吗？” 

“他能。”泰拉拉住谢泼德的胳膊。“我们走吧。”

泰拉拉着谢泼德往前走，丹尼尔迟迟没有跟上，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一片漆黑的知识库的方向。

“他还有时间，”贝克特拍了拍丹尼尔的肩膀。“你要相信他。”

“我相信他。我相信他能炸掉知识库，不过……”他摇摇头。现在为时已晚，木已成舟。

“博士医生？”诺瓦克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喊道。“跟上。”

丹尼尔点点头，小跑起来，贝克特气喘吁吁地跟着他。

“你觉得杰克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贝克特一边跑一边说，每一个词都断断续续的。

“他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是，呃，”贝克特大口喘着气。“事情会有变化的。”

不会这么快，丹尼尔想。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贝克特没有见过杰克，他那时愤怒又痛苦，随时准备血洒拉卡市，如果他认为这能有用。“我应该留下陪着他的，”他说。“如果幽灵——”

“如果幽灵占领了该死的星门，”诺瓦克打断了他。“我们都离不开了。现在跑起来，博士医生。”

在他们像一个黑影般穿越树林时，贝克特抓着丹尼尔的胳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杰克去完成他的任务吧，孩子。相信他。他会回来的。”

丹尼尔只能期望杰克真的想要回来。

 

#

 

窍门是要把计时器设定在刚刚好的长度，足够让幽灵进入房间，却不够让他们解除爆炸装置。这就意味着他要留到最后一刻，直到他能看见他们白色——还是黄色来着？——的眼睛。

他能听到他们沉重的靴子踏在石板地上的声音在回响。倒是没有叫喊声，没有像古阿乌一样大吼着下达命令。寂静又陌生。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只是异常的人类。

比穿着滑稽又夸张的蛇脑袋和言过其实的坏人形象更像人类。他们对那个幽灵小孩的关心，他从没在古阿乌身上见过。

这些幽灵是完全不同的物种。

蹲在C4的旁边，他把引爆器设定好了一分钟，然后等待时机启动。这时间应该足够他离开，然后到达星门前还有一段漫长孤独的旅程，不过他应该能做到。 

以这具年轻的身体，他毫无疑问能做到。如果是之前的话……他想象了一下奥尼尔将军匆忙奔向星门的画面，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他停了下来。因为虽然奥尼尔的速度没有他快，但他至少能回家。不过在星门另一侧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亚特兰蒂斯，然后……？

他了解国家情报部（NID）、军方，也知道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他不可能自由地离开，也不可能重新加入星门指挥部。他即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和也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资源——他是他们的。他也很清楚这点。

幽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谨慎又充满掠夺性。是时候离开了，是时候为了……什么？他无法称之为自由。不过他和丹尼尔说的是实话：他不打算死在这里。

一分钟。他启动了计时器。 

出发。

他悄悄走向漆黑开放的走廊，向后门的方向进发。他可能是晚了三秒。

幽灵出现在房间另一边的门口，杰克迅速卧倒在地，击昏器的光束差几英寸就击中他了。该死。

他拿出贝雷塔开了两枪，都击中了。不过幽灵只是踉跄了几步，没有倒下。

杰克跑起来。 

他能听到身后发生的事，脚步声还有愤怒的吼叫声，当幽灵抓住杰克夹克的后面时，他已经准备好了。他往后一跳，他们两个人都撞到墙上，然后他用手肘用力往后击向它的腹部，然后把它的头往墙上一摔。 

不过这个混球很强壮，一只手抓住杰克的胳膊，然后把他的脸按到另一边的墙上，在杰克能把武器对准它之前打落了武器，然后用一只爪子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他的脚将将着地。

它咆哮着，呲起牙，以一种怪异的方式翘起脑袋。“兰蒂斯人，”它嘶嘶地说。

“其实是明尼苏达人。”

又一声咆哮，它抬起了它的右手，他的手掌中心有一道诡异的裂缝。杰克感到大事不好，他知道那东西是做什么的，他试图挣脱，不过它比他动作要快。在那一刻，他意识到他真的不想死。他想要抓住他之前一直忽视的第二次机会。他想要看到每一次的日出日落。他想要再次成为一名父亲，想要变老，也想要糟糕的膝盖。他想要活下去。 

“混蛋，”他大吼，用自己的手死死抓住幽灵的手，不让它碰到自己。

五秒，他想。他必须再撑五秒钟……

“我会好好享受的，兰蒂斯人，”幽灵凑到他面前，他的手臂离杰克越来越近。

杰克龇起牙做了个鬼脸。“是啊，”他吼着说，“你和我都是。”

然后C4引爆了，冲击波涌入狭窄的走廊。杰克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幽灵没有。它一个踉跄，松开了抓着杰克的手，杰克趁机夺过它的击昏器，然后对着幽灵的下巴开了两枪。

那东西往后一仰，眼神失去了生机，倒在了地上，留下杰克在原地喘着气。

空气中飘满了石屑和灰尘，杰克清了清嗓子，往地下吐了口吐沫，然后摇摇晃晃地跑起来。丹尼尔会为他开着星门的，他知道他会的，杰克需要做的就是赶过去。 

小菜一碟。

 

#

 

萨姆·卡特上校站在亚特兰蒂斯的操作室，在诺瓦克上校的队伍涌入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开启的星门。

有一个人受伤了，在他的队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着。在他们通过星门后，贝克特呼叫了医疗队，然后开始着手治疗他。之后通过的是泰拉和罗南，他们两个拉着谢泼德一路冲了过来。过了一会儿，诺瓦克也从虫洞里走出来。他的嘴里正在不断咒骂着什么，然后愤怒地转过身面对星门，等待着。（译注：作者貌似把麦凯给忘了……）

等待着。 

丹尼尔还在那边，紧张让萨姆感到胃部一阵不适。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她这么多年来没太在意过，她只是盯着视界，等待着。丹尼尔还在那边，杰克也是。 

说到杰克就更复杂了。她来这里的原因也是。奥尼尔将军算不上是命令的命令如重担般压在她肩膀上。真相是，她希望能够避免这次会面。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很艰难。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挺直了肩膀。虫洞传来一阵波动，丹尼尔直接摔了出来，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幽灵，还有抱着一个小孩——一个幽灵小孩——的杰克·奥尼尔也走了出来。

萨姆露出一个微笑，一半是因为宽慰，一半是因为怀念，因为，当然了，杰克·奥尼尔会抱着一个敌人的小孩通过星门。有些事永远不会变。 

丹尼尔挥着手示意卫兵们不要一见到幽灵就开枪。

在虫洞坍塌，蓝色的光消失时，诺瓦克也在大声下达着命令。

她转过身，把手放在坐在她旁边的士兵的肩膀上。“请通知奥尼尔，在任务汇报结束后，来哈蒙德号上报道，”她最后看了一眼星门，然后转身离开去准备这次无法逃避的会面。

 

#

 

他们给他在亚特兰蒂斯分配了房间——非常高档的房间，风景优美，能够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绝对比星门指挥部的贵宾室强多了。尽管门外还站着卫兵，杰克试着不把它当成一间囚室看待。

他原本有时间洗澡更衣，不过他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他不确定是什么。可能只是提心吊胆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所以当丹尼尔出现在他门前时，他并没感到意外，丹尼尔对门口的卫兵说了几句，然后走进屋来。“嘿，”他手插在兜里，用眼镜的边缘看着杰克。“我们又到这儿了。”

“又？”

丹尼尔冲他招了招手。“搞清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说得就像我有的选一样。”

丹尼尔低下头，不敢直视杰克的眼睛。“我，呃，听着，”他说。“萨姆来了。”

杰克感觉像有人冲着他腹部打了一拳一样，不过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哦，”他说。

“她刚刚乘坐哈蒙德号到达。”

“你和我说这个是因为……？” 

“因为她需要和你谈谈。”丹尼尔冲天花板的方向仰了仰下巴。“在哈蒙德号上。” 

杰克移开了眼神，看向窗外，这样丹尼尔就看不到他的脸了。在这个话题上，他不太信任自己。“谈什么？”

“我不知道，”丹尼尔说。“我想——我的理解是这是奥尼尔将军的命令。”

他哼笑一声。“真讽刺。”

丹尼尔用一种语意不明的微弱的声音回答，“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吗？” 

也许不是个坏主意，他想，不过也许这是一种懦弱的回应。“我想我能应付得了卡特，”他说，转过身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

丹尼尔只是点点头。“是啊。好吧。”

“你觉得我能回来吗？”他说。

“回来？”

“你觉得这是我回地球的单程票吗？直接被送进监狱？”

丹尼尔皱起眉头，两边眉毛几乎凑到了一起。“不。我不这么想——杰克，这可是萨姆啊。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杰克唯一相信的是丹尼尔相信他自己说的，不过杰克知道当他决定穿过星门来到亚特兰蒂斯的时候，当他决定要活下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摊开手——现在是时候了——他说，“就这样吧。开始传送，斯考提。”

丹尼尔笑了，他按了一下他的耳机，说，“他准备好了。” 

周围的世界开始发光。这话说得真是言过其实，杰克想。他可一点也没准备好。

过了一会儿，杰克发现他出现在一艘很壮观的飞船的舰桥上，宽阔的显示屏上能看到周围的星空和下方星球的弧线。一位他不认识的女士先自我介绍自己是阿肖克中尉，然后说，“卡特上校在等您，长官。”

对于‘长官’的称呼，杰克挑起了眉，不过没有发表评论。“带路吧，”他说，然后试着润起嗓子。他已经十年没见到卡特了。他不知道他该期待什么。

他跟着阿肖克走进一段狭窄的走廊，这里令他叹为观止。这艘飞船是他们的，地球的，真是太酷了。卡特是这艘船的指挥官——并不是很令他惊讶，不过确实很了不起。不过当然了，卡特做的所有事都让他觉得很了不起。

阿肖克停在了一扇门外，敲了敲门，然后等在一边。杰克压抑住了自己想要立正站好的荒唐冲动。

一个声音——卡特的声音——说，“请进”，阿肖克冲杰克点了下头，然后站在一边为他打开了门。 

深吸一口气，杰克走进屋内。她就在那里，正从桌子后面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紧张的微笑。“杰克，”她说，门在他身后关闭了。“见到你很高兴。” 

“卡特。”他没有继续往前走，感觉应该保持距离。“好久不见。”

她点点头，然后绕到桌子前面，倚在桌子上。她变老了，当然了。他可以看到她眼角的皱纹，不过这皱纹和新的指挥气质都和她很搭。“这——这真古怪了。你一定也这么觉得。” 

“古怪已经是我的日常了，”他扫视了一下房间。很明显这是一间没有多少个人物品装点的办公室。他可以看到在她桌子后面的书架上有一张SG-1的合影——他，或者说另一个版本的他——也在其中。旁边还有一个相框，朝下扣在书架上。他好奇那张照片上是谁，为什么她不想让他看到。当然了，他可以猜一猜，不过他拒绝让他的思维飘得那么远。

“我听说你从M67-2Y5带了些新朋友回来。”

“啊，”他迎向她的目光，“你知道我的，不抛弃任何人。”

她畏缩了，不过没有移开眼神。“我们做了我们认为最好的事，”她说，他可以听出十年的指挥官生涯留在她声音里留下的权威。“我觉得你知道的，杰克。”

他知道她是对的，相反，他说，“所以，尽管这里很美好，卡特，你能告诉我我来这里的原因吗？”

“好吧。那么直接谈正事。” 

杰克挑起一边眉毛。“还有什么别的可谈的？” 

她露出一个拘谨的微笑，有一点烦躁，非常的卡特。“奥尼尔将军有一个提议。他——”她停下来思考了一下用词。“他通过非正式渠道得知国际监督咨询委员会对你有他们的计划。” 

“如果这牵扯到什么探针……” 

又是一闪而过的微笑。“他们认为你很危险，杰克，是一个我行我素不计后果的人，需要被控制起来。”她的笑容消失了，嘴巴抿成一条缝。“他们想要把你监管起来——很可能是在马夫湖，也许是军事情报处。”

“如果这不矛盾的话……”他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卡特继续说下去。“听着，我明白，卡特。所以直接了当的说吧。你为什么来这里？来带我回去？”

“是的。如果你想的话。” 

“如果我想的话？”他眯起眼。“你是说我有的选吗？”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从他身上移到了远方。“将军……他建议我们，引用他的话，‘像阿比多斯（Abydos）那样处理。’”她重新对上他的目光。“你明白吗？”

“把星门埋了？委婉的说法？”

“如果你想的话。”

“然后我可以留在亚特兰蒂斯？”

卡特摇摇头。“我们不能把亚特兰蒂斯远征队牵扯进来——呃，至少不能是官方的。不过这里还有别的欢迎你的地方。罗南的星球，萨提达（Sateda）正在重建。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欢迎他们能够得到的一切帮助。或者泰拉的星球，阿索斯人（Athosians）……”她露出一个轻微的微笑。“他们是商人。据我所知，在新阿索斯可以有大量的时间钓鱼。” 

他听出了这个典故，痛苦在他胸口回荡。“你，呃，你去过木屋了吗？”

过了一会儿，她点点头。“去了，”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我们去了。那里风景很美。”

杰克咽了口吐沫，移开了眼神。“我想念我的木屋。我想念这一切。” 

卡特缓缓呼出一口气。“如果你想和国际情报部的人碰碰运气，我可以理解。有朝一日，他们没准会让你——” 

“你知道贝克特吗？”杰克说。“那个医生？”

“当然。”

“你知道他是，呃……”

“一个克隆人？是的。” 

“他在这里有了自己的生活，”杰克说。“和他之前所拥有生活不同——和他之前的身份也不同。这引发我的思考。”

“思考你也能在这里开始新生活？” 

“不，呃——我已经有新生活了，我知道我不是他了。我不是你十年前认识的杰克·奥尼尔了。”

卡特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你是对的。你是——你看上去不一样了。你谈话的方式不一样了，你的长相——”

“更帅气了，是吧？是因为头发的缘故。” 

卡特笑了。“反正是不一样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说，“所以我猜现在问题是我要用我的新生活做点什么。我可不要去当国家情报部的宠物老鼠。”

“所以我们埋了星门。”

“这就是说？” 

她给了他一个平淡的微笑。“你很聪明，杰克。在合适的情况下，我确定你能找到一架哈蒙德号上的F-302。我们追踪你的飞行路线可能会很困难，特别是如果我们的扫描仪还在日常检修中。”

杰克瞪大了眼睛。“在你的指挥下，要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会陷入多大的麻烦啊？”

“这不关你的事。” 

“卡特——”

“我们是一家人，杰克：你、我、丹尼尔和提尔克。你真的认为有什么我们不会为你做的吗？”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太多情绪涌上心头，他几乎无法控制。“就——”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开双臂。“过来，萨姆。”

她愣了一下，走过去拥抱了他。他知道他们是在道别，这既是再见也是原谅。“我很抱歉，”她在他的肩膀后说。“我希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能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杰克深呼吸，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谁说这不是好的方向？”他松开了手，看着她。“另外，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更好的主意？”

他笑了。“我需要和我们的太空吸血鬼朋友谈谈。”

 

#

 

看到他办公室的门打开，奥尼尔将军站起身来。“上校，”他说，他努力没有露出微笑。“很高兴你回来了。”

“谢谢，长官。” 

他冲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点了点头。“柯立芝先生，这是卡特上校。”

他们相互打了招呼，杰克坐下了，卡特也跟着坐下。“哈蒙德号几个小时前刚回来，”他告诉柯立芝，“不过我希望卡特在和国际监督咨询委员会汇报前先告诉你一声。”

柯立芝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好吧。” 

清了清嗓子，卡特递给杰克一个马尼拉纸文件夹。“亚特兰蒂斯上发生了一起事故，”她说。“在拯救谢泼德上校的任务中，小队带了两个幽灵，还有他们生病的小孩回到亚特兰蒂斯。贝克特医生成功地帮助了小孩，不过在孩子病情好转后，幽灵试图绑架贝克特医生让他继续治疗女孩。在交火中，杰克·奥尼尔——克隆人——在解救贝克特的过程中被杀了。”她坐直了一些，挺了挺肩。“我很遗憾地向您汇报，他被幽灵吸取了生命。” 

“这很令人担忧，”柯立芝说。“我猜他的遗体被运回了地球？”

“很不幸，”卡特摆出一张完美的扑克脸，“幽灵在吸食他的生命之后，把他的遗体从城市边缘扔了下去。我们没能找到他的尸体。大海太深了。” 

柯立芝没有说话，思索着点了点头。“这可真不幸，对于一个——有着这样艰难的过去的人来说。我希望他能安息。当然了，我是说下一世。”

“是啊，”卡特说。“我也这么希望。”

柯立芝站起身来，面向奥尼尔。“谢谢，将军。很明显，国际监督咨询委员会不会高兴的，不过……”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木已成舟。他们，毫无疑问，会重新审查你一开始把克隆人送到亚特兰蒂斯的决定。”

杰克把手放到桌子上，然后也站起来。“我很期待，”他微笑着说。

柯立芝点了点头，离开了。卡特本来也想跟着他离开，不过杰克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一切都好吗？”他轻轻说，眼神看向她身后已经关闭的门。

“是的，长官。等丹尼尔回来，他会告诉我们具体的情况。他，呃，留下做一些额外的研究。”

“啊，”杰克笑了。“研究。”

“在萨提达。有趣的是，他们那里正在招飞行员——帮助定位住在外围的挑选幸存者。”

“这确实很有趣。”

她笑了。“是，长官。”

他往她身后望去，通过他办公室的透明墙，他可以看到他的助理正在和特纳上校，他下一个要会面的人，说话。杰克叹了口气，看向卡特。“我们一会儿再聊？”

“很期待，”她笑着说，这次她没有再叫‘长官’了。

他呼出一口气。“很高兴你回家了，萨姆。”

尾声

 

在清晨明亮的阳光下，丹尼尔眯起眼扫视萨提达星门所在的广场。

广场周围的建筑都有战争和被遗弃留下的痕迹，不过它们现在都处于重建中，周围挤满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是一个正在重生中的世界。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极其振奋人心。这里感觉对杰克来说是一个合适的地方——这个年轻，不太怀有希望的杰克。他看到问题中心人物正向他走过来，身上的穿着杂糅了星门指挥部的制服和当地的服装。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副墨镜，这让他看上去更像丹尼尔记忆中的那个人，趾高气扬、气势汹汹地走过广场。丹尼尔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嘿，”杰克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你要离开了？”

“还有很多报告要写，很多会议需要睡过去，”丹尼尔说。“你呢？你今天要去飞行吗？” 

“每天都去，”杰克笑了。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和他自己的杰克·奥尼尔是那么不同，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他肯定会认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人，这些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明显。这是件好事，他提醒自己。一个健康的发展趋势。

就像读懂了他的想法，杰克说，“我喜欢这里。这里——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再战区，丹尼尔。能够来到一个截然相反的地方，一个正在变好而不是变坏的地方，感觉很好。”

“你在这里可以做很多好事，”丹尼尔赞同道。“我觉得这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是啊，也许吧。”然后他皱起眉头。“嘿，你有尖牙的信吗？”

丹尼尔露出一个微笑。“呃，如果你说的是幽灵，那么没有。不过幽灵本身就不是喜欢保持联系的类型。”

杰克耸了耸肩。“我希望那个小孩没事。”

“卡尔森觉得她会没事的，”丹尼尔说。“不过这想法真有趣，克隆一个女王。这可能会——呃，她还很年轻。我们到时看吧。” 

摘掉墨镜，杰克眯起眼看着他。“不过这可能会有什么后果？”

丹尼尔耸耸肩。“每个选择都会有后果，对吧？又有谁知道它们最后是好是坏呢？”

杰克的注意力从丹尼尔移动他身后，在有人的叫喊声中星门开始旋转起来。“所以……你是这么说的，”杰克说。

“是啊。我猜我们就要就此别过了。”

“这不是永别，”杰克说。“只是‘之后见’。” 

“我其实不常来萨提达。”

“不过你会来的，”杰克声音里恳切的希望告诉丹尼尔他需要一个承诺。

“我会的。还有听着，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的话，保持联系。我们在亚特兰蒂斯有朋友。他们会把消息传给我们的。贝克特、罗南、泰拉……可能甚至还有麦凯。”

“最后的手段，”杰克笑着说，“不过好吧。”

随着呼啦一声星门开启，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丹尼尔向前一步，给了杰克一个拥抱。“照顾好你自己，杰克。”

“不要，”杰克也拥抱了他。“我还打算继续年轻冲动下去。至少是在一段时间之内。”

丹尼尔笑了，拍了拍杰克的后背，然后松开了手。“既然那样，好好享受吧，”他说。“这是你应得的。”

杰克的笑容褪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谢谢，丹尼尔，”他说。“我是说——你知道的，这个。还有这一切。”

“是啊。我知道。”

他开始向星门走去，最后回头看了杰克·奥尼尔一眼——在清晨的阳光下，年轻又充满活力——他感觉心跳加速。这感觉像一个新的开始，像是这个宇宙在杰克·奥尼尔为之付出了那么多之后，给予他的回报。

这一次，他觉得杰克可能会去寻找他应得的幸福。

 

第一本全书译完的官小（虽然只是个中篇）！感谢各位一路支持！！！

后续计划打算翻一章的Murder at the SGC和一章Moebius Squared，然后可能会去翻译SGA官小了？（不出意外还是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