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壳子叔叔

CHAPTER FOUR

 

“奥尼尔将军？”刘中尉出现在门边，他通常冷静的脸看上去有些不安。

“怎么了？”奥尼尔越过他的助理看向后面的办公室。然后他知道了。“哦。”

“柯立芝先生刚刚出现，长官，”刘说。“他没有提前打电话，否则我就——”

奥尼尔挥挥手阻止了他继续道歉，然后站起身来。“没事，”他透过办公室透明的墙壁看向柯立芝——美国在国际监督咨询委员会的代表。“让他进来吧。”

“是，长官。需要取消您两点钟的安排吗？”

“先别，”奥尼尔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幸运的话，他不会呆那么久的。”

他站着等待刘带柯立芝进来，然后将脸上的表情调整到冷漠又专业的表情。他本人和柯立芝没有过什么交集，不过他从卡特那里听说这个家伙是个——至少说曾经是——一个性别歧视的混蛋，并且对所有外星人都抱有偏见。他今天这样没有打招呼突然出现，奥尼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他猜一定和克隆人这摊子破事有关。

“将军，”柯立芝一边走进门一边说，他回头看了一眼刘关上了门。“感谢你抽时间见我。”

“当然了，”奥尼尔示意他坐到客人的椅子上。“你知道我的，一向很高兴见国际监督咨询委员会的人。”他微笑着说，希望自己没有玩笑开过头。 

柯立芝清了清嗓子，他坐下时，他的光头在屋顶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我不是为了公事而来的，”他把椅子往奥尼尔跟前拉了拉。“而且我希望咱俩的讨论不被记录。” 

奥尼尔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坐下了，他把胳膊支在桌子上。“好吧，”他说。
“说吧。”

“就是……”他皱着眉头，眼神左右飘忽不定，就像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一样。“你也许听说了，”他说，“我对亚特兰蒂斯远征队一向有种执念。” 

“多少有点吧，”奥尼尔说，“就你来说，你想把所有在外星的人员开除。”

柯立芝皱起眉头，用手指掐了掐鼻梁。“是。呃，以前是的。在提尔克和罗南救了我命，阻止了幽灵入侵星门指挥部之前。”

奥尼尔挑起眉毛。“好吧。所以呢……？” 

“我是来警告你的，”柯立芝压低声音说。“委员会不喜欢你把克隆人送去亚特兰蒂斯的决定。”

“真让我惊讶。”

“他们正在通过一项决议，让他成为他们控制之下的财产。”

“财产？他是个活人啊。”

柯立芝摊手。“对他们来说不是。对他们来说他是个资源，他们不信任你——坦白说星际之门计划里的所有人——能够明智地利用他。”

“他们在亚特兰蒂斯需要他，”奥尼尔指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尽管他的心跳已经在加速。“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他送到那里去了。谢泼德上校——” 

“你不需要说服我，”柯立芝说。“这就是我来见你的原因，提醒你要小心。在他从星门里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他们的财产了。“

“他不是任何人的财产。无意冒犯，不过去他们的。” 

“我猜你就会这么想。” 

奥尼尔把手插进头发。“你能说服他们不这么做吗？”

“也许能。不过很可能不能。奥里莉亚·迪克森-斯迈斯不喜欢你，而她现在对委员会的影响力很大。”

“我注意到了，两点都是。”

“所以，”柯立芝坐回到了椅子上。“要看你的了，杰克。”

“我又该怎么做？”他玩政治游戏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他有几个点子，可他不会向这个人承认的，不管他看上去有多么像和他一边的。“我不能撤销国际监督咨询委员会的决定。” 

有那么一会儿功夫，他们两个只是盯着对方，没有人说话。然后柯立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和你聊天很愉快，将军。”

“我也是，”奥尼尔也站起身来。“感谢前来拜访。”

柯立芝向门口走去，不过在打开门前他停了下来。“我希望他们能成功救下谢泼德上校，”他说。“他是个好军官。”

“没错。”

“而且我希望克隆人……没出什么事。如果他死在了那边，对星际之门计划可是一个大损失。”

奥尼尔小心翼翼地保持住中立的表情。“是的，大损失。”

在柯立芝离开后，他慢慢坐回他的椅子上，然后闭上了眼睛。紧张让他感觉脖子僵硬，胃里也感到一阵绞痛。他不可能让这个克隆人——这个人，另一个版本的他自己——变成某人的财产。他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他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确保国际监督咨询委员会不把怒火施加到所有试图帮助这个孩子的人头上。

“长官？”刘从门口伸进头来。“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的小队，他想。SG-1。我能信任的人。不过他只是说，“来杯咖啡也无妨。”

 

#

 

到了夜幕降临时，他们离古人的知识库还有一半的路程，诺瓦克又让他们继续走了几个小时，才下达休息的命令。

“我们应该继续前进，”罗南反对道。“谢泼德可没那么多时间了。”

尽管他不会承认，杰克对休息一下的决定还是很感激的。他还没有从拉卡市受的伤中完全康复，他的肋骨还有淤青，有限的补给让他无法补充足够的能量。更别提他现在的胃口好得像一匹马一样。哪怕是即食餐也听上去很有吸引力。

“以我们的经验，”丹尼尔放下他的包裹，松了口气，“在情况变得危机之前，他还有几天的时间。”

罗南回头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以我的经验，”他说，“如果有事要做，那就立即去做。”

“是啊，呃，”贝克特医生插嘴道，“别忘了我还在这里呢，我恐怕需要休息一下。”

这句话似乎平息了罗南的怒火。杰克猜比起从星门指挥部来的人，罗南更信任他们自己的人，他理解这点。自己人永远是自己人。不过这想法在他胸口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他的自己人在哪呢？他看向丹尼尔，他正在从包里掏出手电。丹尼尔曾经是他的自己人，不过现在……不是他不信任他，不过他知道他有更需要优先考虑的——比如说奥尼尔将军。

泰拉向他们保证生火是安全的，木柴在火堆愉快地噼啪作响，让杰克想起他之前和小队在外星度过的几百个夜晚。提尔克会坐在对面进行冥想。丹尼尔也许在拿着一本他坚持带上的书埋头苦读。（这次杰克注意到，丹尼尔改拿着电子书埋头苦读了）还有卡特也许在一边拿着一根木棍捅着篝火，一边说起和这次任务/绝境有关的理论。他之前并没太重视过这样的夜晚，还有他们之间的战友情。如果他知道有一天这些都会被夺走，他一定会紧紧抓住不放手的。

“嘿，”丹尼尔用脚踢了踢杰克的靴子。“你还好吗？”

“并不能再好了。”

丹尼尔的眼神表明他并不相信，然后他冲杰克手上的即食餐扬了扬下巴。“你觉得怎么样？过了这么多年，它们有什么改进吗？”

“我喜欢牛肉，”杰克很感激丹尼尔没有追问。“以前没有。” 

“有进步，是吧？”

另一个声音说，“我喜欢柠檬胡椒金枪鱼，”杰克看过去，是亚特兰蒂斯的医生在说话。“不过比不上在寒冷的夜晚‘那个图特’。”（译者：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杰克眨眨眼。“那个——什么？”

“有空来，”他的微笑在火光中闪闪发光。“我带你去。土特根是萝卜相当好的替代品。”他的笑容暗淡了一些。“总之是我能得到的味道最接近的了。”

杰克感觉到坐在他旁边的丹尼尔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我们，呃，可以通过星门给你运过来一些。从地球上。” 

贝克特笑了。“是啊，嗯，如果下次运补给时还有给萝卜的地方的话，为什么不呢？”

很明显这段对话里有些信息杰克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很累，没心情调查萝卜的意义了。相反，他吃完了最后剩的几口，然后拿出了睡袋。“我要睡了，”他看向诺瓦克。“除非你想让我加入守夜的行列？”

诺瓦克只是说，“我们几个人够了。”

意思是，想都别想，老兄。杰克只是耸耸肩。他也没有期待会有别的回复。

“我猜我可以睡一整晚了。”

地面很硬，不过没有他年老时感觉的那么硬。他试着保持乐观，这是他这具年轻的身体的另一个优势。数数自己现在优势能够帮他遗忘他现在生活面临的无数缺点。 

用平顶帽盖住眼睛和耳朵，他钻进睡袋准备睡觉。有一件事没有变——在快速入睡的能力上他可是一个传奇。 

他能在一秒之内从熟睡到警醒的能力也是。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几个小时之后忽然坐起来，透过篝火的余烬看向已经警惕地站起身来的泰拉。一定是她急促的呼吸声吵醒了他。“什么？”他声音嘶哑地说。

她瞪大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闪着光。“幽灵，”她低声说。“这里有幽灵。”

杰克从睡袋里出来，站起身来，心跳加速。“在哪？”丹尼尔的P90就在他身边，在他的朋友醒来之前，他已经把它拿在手里了。“你看到他们了？”

“没事。”泰拉举起一只手以示安慰。“他们还在很远的地方。”

“杰克？”丹尼尔对他眨眨眼，坐起身来去摸他的武器。“出什么事了？”

“幽灵，”泰拉看向天空，又说了一遍。“地面上有幽灵。”

杰克很困惑，“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她短暂地闭了一会儿眼。“我可以感到他们的存在。” 

杰克差点笑出声。“真的？就像原力一样？” 

泰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的头歪向一边。“你说的什么原力？” 

在杰克回答之前，诺瓦克举起一只手做出安静的手势，然后他按下了对讲机的开关，联系守住星门的小队。“柯林斯，这里是诺瓦克。报告你现在情况。”

对讲机一阵噼啪作响后，柯林斯被静电扭曲了的声音传出来，“诺瓦克，这里是柯林斯。一切都好，长官。”

“没有东西从虫洞里出来？”

“没有，长官。”

“那么就是一艘蜂巢船，”罗南的身影从他躺着的火边像阴影一样伸展开了。他的视线也看向天空。杰克猜他说的‘蜂巢’是一种飞船，而不是和蜜蜂有关。

丹尼尔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然后站起身来，说，“问题是他们想要什么？他们不是为了进食而来的。”

“我更希望我们不要知道。”贝克特说。

杰克看向泰拉。“嘿，欧比旺，你可以感觉到他们在这里？”

即使在黑暗中，杰克也能看到她脸上冷漠的表情。这让他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不过其他人似乎都没有被吓到。也许心灵感应，或者不管这是什么，在飞马星系很常见？过了一会儿，泰拉回过神来。“正如我害怕的那样。幽灵在古人的知识库附近。”

“哈，”杰克无法控制住语气里的讽刺，“真没想到。”

丹尼尔瞥了他一眼，然后爬起来。“这很不寻常，”他看向诺瓦克。“所以现在怎么办？呼叫支援？”

“没时间了，”罗南反对道，他依旧看着天空，就像他能用肉眼追踪这该死的‘蜂巢’船一样。“谢泼德没有时间了。”然后他龇牙笑了一下。“另外，今晚是个杀幽灵的好日子。”

这句话后面还跟着一声‘嘶’声。很明显大个子和幽灵有些历史，如果这能给他优势，那么这是件好事。如果只是让他变得鲁莽，那么就不是好事了。

“我应该通知罗德尼和约翰一下，”泰拉一边去拿对讲机，一边说。

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杰克想，不过他没说出声。反正大家很可能都在想同样的事。相反，他只是说，“如果他们正在躲藏中的话，对讲机可能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她拉下脸来，他忽然感受到她藏在冷静的外表下的一丝真实的恐惧。

“不过如果我们不通知他们……”

他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在你的同伴身处险境时，那种被恐惧吞没的感觉，他放缓了语气。“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他快速地看了丹尼尔一眼来，得到了确认。“他们会知道有没有坏人在周围打转的。” 

泰拉咬住嘴唇，她再次戴上了冷静的面具。“幽灵很擅长……鬼鬼祟祟。”

“那我们最好比他们更加鬼鬼祟祟。”他看向罗南。“是吧，大个子？”

罗南露出捕食者般的微笑。“没错。”

这时诺瓦克围着篝火走起圈来。“在我下达命令之前，所有人不要走动。”

然后他看向杰克。“还有放下武器，杰克。”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枪托。“你在开玩笑，对吧？这里有一大群太空吸血鬼，而你想让我坐冷板凳？”

“我有命令——”

“去他的命令，上校。情况有变。”

上校收紧了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奥尼尔将军——”

“奥尼尔可以去——”他脱口而出，但及时收住了。“听着，上校，我在你还在上中学时就参与特种部队的行动了。星门秘密任务指南就是我写的，我不会——不会——手无寸铁地走入埋伏圈。”他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和这个家伙面对面。“我说清楚了吗？”

杰克可以感觉到诺瓦克身后的他的手下都紧张起来，对于上校即将给出的任何命令都做好了准备。杰克没有看向他们，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诺瓦克。他看起来是个好人，杰克不想伤害他，不过他不会让这些人把他晾在一边，因为他们太害怕他而不敢让他保护自己。

丹尼尔清了清嗓子。杰克也无视了他。

过了一会儿，诺瓦克开口了。“杰克逊，”他说，“把你的手枪给奥尼尔。杰克——把步枪给杰克逊博士。”

有那么一秒钟时间，杰克犹豫了。这是一种妥协，一种保留面子的妥协方式，他不想接受。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在一个陌生的星球，周围都是敌人，杰克毫不怀疑奥尼尔的命令包括‘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还不值当为这点事去死。

“丹尼尔枪法可烂了，”杰克对诺瓦克说。“不过决定是你的，上校。”

然后他发现丹尼尔正在严肃地看着他。“我枪法不烂，”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他的贝雷塔手枪递给杰克。

杰克接过手枪，把P90还给丹尼尔，他几乎露出了一个微笑。“当然了，”他说。“你连谷仓那么大的目标都打不中。” 

丹尼尔没有回答，只是同情地看着杰克，让杰克不舒服地扭开头。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丹尼尔的同情了。确认了一下保险已经打开，他把枪别在了腰带上。在篝火余烬的对面，罗南用一种难以读懂的表情看着杰克，杰克迎向他的眼神。这个家伙，杰克想，知道的比他说出来的多。

诺瓦克走开和泰拉商量了一会儿，然后下达了出发的命令。“我们要做个简单的侦察，”他说，“在我们过去之前。罗南，打头阵。泰拉，和他一起，如果遇到了什么就大叫。”

“我不认为大叫是个好主意，”她说。“不过我会通知你的。”

然后他们出发了，丹尼尔和医生走在杰克的两侧，诺瓦克和他的手下走在他们身后。被和平民一起像羊群一样围在中央感觉不太对，不过他压下了内心的怒火。更别说，他没有让这怒火分散他的注意力。另外，手枪冰凉地贴在后腰上的感觉让他有了一丝安慰。他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

 

丹尼尔一边走一边思考，偶尔受到杰克烦躁的抱怨声的打扰。这个人和他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更易怒，缺少些沉着。他好奇他的杰克在年轻时是不是也这样，到底是年轻的身体让他变得更加躁动，还是过去十年的经历改变了他。

他怀疑是后者。在克隆人被制造出来时，奥尼尔和他的克隆人可能是一样的，不过杰克已经长成了一个独立的人。丹尼尔好奇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点。从他的角度看，奥尼尔将军抢走了他的人生，这个年轻人重塑自己以适应他新的生活。丹尼尔希望他能过上好日子，拥有有价值和意义的人生。

不过这些问题可以其它时候再思考，丹尼尔把这个想法推到了一边。在罗南的带领下他们走进树林，他做逃亡者（Runner）时的技能让他们在黑暗中的行动轻松了一些。现在唯一需要的回答的问题是，为什么幽灵对古人的知识库感兴趣，真的，他只想到一个答案：他们想要里面的知识。不过他们怎么获取呢？他知道他们有古人的血统，不过他也知道他们不能使用古人的科技，也就是说知识库不能——不会——把数据下载到一个幽灵的大脑里。最简单的解决办法是——“哦糟糕。”

在杰克看向他之前，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声。“什么？”

“我想我明白幽灵想要什么了。”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罗南和泰拉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是谢泼德。”

杰克皱起眉头。“因为……他们想要得到他的知识？”他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古人的破玩意？”

“想想看。这些知识可以告诉他们一切——亚特兰蒂斯，还有它的防御系统。”他咽了口吐沫。“还有怎么前往地球。”

“他们不需要谢泼德，”杰克指出。“他们需要只是有神奇的基因的人，对吧？” 

“是的，”丹尼尔说。“这就意味着，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不能让知识库落到他们手上。” 

杰克的注意力来到走在他们前方树林里的罗南和泰拉身上。“这个叫谢泼德的家伙是他们的指挥官，对吧？”

“是的，”丹尼尔说。“他是个好人。” 

杰克沉默了，靴子踏在泥地上，眼睛直视前方。“没有人会被抛弃，”他说。“这句还是口号，对吧？” 

丹尼尔看了他一眼。“是的。”

杰克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是啊。当然了。”

愧疚让丹尼尔感到胃部不适。“杰克，我们没有抛弃你——”

“重点在于，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我们就必须炸掉那个仪器，不管谢泼德有没有恢复，对吧？”他重新看向丹尼尔，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暗，“你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

丹尼尔舔舔嘴唇，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丹尼尔·杰克逊，理想主义者和人道主义者，变得如此务实，如此无情。大概是在古阿乌杀死了他妻子到复制者（Replicators）威胁摧毁整个宇宙，还有奥莱（Ori）发动圣战之间的某个时候吧，他想。是啊，这一大堆破事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理想主义了。“我是说我们不能让古人的知识库落入幽灵之手。我希望能先治好谢泼德。”

“是啊，”杰克转过身背对着罗南。“只是希望。”

“别表现得像个混蛋，”他嘀咕道，尽管这是他的判断很准确，但他依旧很恼火。

“哈。我表现得像个混蛋？”

“另一个你会理解的，”丹尼尔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我不是——”他畏缩了。糟了。

在一阵沉默过后，杰克说，“在我看来，有人一直在盯着另一个我的屁股呢。我猜这就是你把灵魂卖给五角大楼后会发生的事。” 

“他没有——”丹尼尔深呼吸，试图压下他的怒火。“好吧。重点是，杰克，咱俩与这事的关系没有其他人那么紧密。我们必须保持头脑清醒。你明白，对吧？”

过了一会儿，他说，“那么诺瓦克呢？他也不是当地人。”

“是的呃，”丹尼尔回头往后看了一眼。“我确信诺瓦克是个好人，不过我不认识他。不管你是不是个克隆人，到了关键时刻我还是更希望你在我身边。”

杰克再次沉默了，然后用一只手捋过头发，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熟悉，那么的杰克，真的让人很心疼。丹尼尔移开了眼神，平定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你知道我是你坚实的后盾，是吧？不只是在这里。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杰克。” 

杰克只是扫视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是，”他过了一会儿说，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是啊，好吧。”

“我是认真的，”丹尼尔说。“不仅是我。提尔克、萨姆，甚至是奥尼尔将军，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杰克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安静地一起走着。

 

#

 

黎明时分，阴沉的天空逐渐变为灰色，罗南带他们停下脚步，在一根巨大的树干后单膝跪地。泰拉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杰克弯下身子从丹尼尔身边走过，加入了他们。 

“到了？”他低声问道。他们面前是一堆的石块，挡住了一部分照进建筑废墟的阳光。视线之内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

泰拉点点头，小声说，“这附近有幽灵，不过数量不多。他们——他们很害怕。”

“害怕什么？”杰克蹲到她身边，从树干上方望去。“我们？”

“也许。”她摇摇头，好像很困惑的样子。“他们在躲藏中。”

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杰克转身准备拿出武器，看到只是诺瓦克过来做个了鬼脸。“有敌人吗？”他蹲到了杰克的旁边。

“现在看不到。泰拉说他们在躲着什么。”

诺瓦克把手放到嘴边。“让我们希望他们没空理我们吧。我们没时间了。”

“是啊，”杰克说。“我们应该在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进去。”

上校看着他，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紧张的脸上。“我们不能进去，我们可能会被困在那里。” 

“是啊。”杰克看了丹尼尔和贝克特一眼，诺瓦克的手下都在机警地盯着周围的树林。

“你应该派我、丹尼尔和医生进去。在遇到幽灵之前，你和你的手下就待在这里。”

诺瓦克点点头，不过看上去不太情愿。“是啊，我知道。”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接到的命令是……”他没有说完。“好吧，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们给你们打掩护，设置好周围的防御，保证你们能够安全进出。”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杰克还是感到一阵满足感。终于。“小心，诺瓦克。几乎听上去你要开始信任我了。”

“我又能说什么呢？计划没有变化快。”

杰克回头一笑，然后看向丹尼尔和贝克特。“博士医生？我们要进去了。” 

“等等。”泰拉拉住了他的胳膊。“我和罗南应该和你们一起去。”她看向诺瓦克。“约翰是我们的朋友和队友。”

“如果这里有幽灵，”诺瓦克说，“我们需要你们的技能，泰拉。”他的目光在泰拉和罗南之前移动。“我说的是你们两个人。”

罗南点点头。“猎杀幽灵比坐着看医生工作好。”

“我不——”不论她多么想反对，泰拉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然后点点头。“好吧，你是对的。拿着枪站在周围的人越少，贝克特医生和罗德尼的工作效率越高。”她挺直了肩膀，冲她的右边点了点头。“我感觉到幽灵在那个方向。”

杰克把这当做了暗示，他站起身，依旧弯着腰。“丹尼尔，贝克特——准备好。”

丹尼尔就在他身后，不过贝克特停下拍了拍泰拉的手臂。“我会把他带回来的，亲爱的，”他说。“别担心。”

她露出一个短暂的微笑。“谢谢。我知道你会的。还有卡尔森？小心点。”

“你也是，”他说，然后他看向杰克，像一般平民为自己鼓劲时那样挺起胸脯。“我们还在等什么？”

最后看了诺瓦克一眼，得到了一个点头作为回应，杰克看向前面的古人的建筑。建筑很矮，只有一栋，门廊很宽，里面一片漆黑。两根巨大的立柱支在门边，平坦的屋顶消失在鼓起的土坡内。杰克怀疑里面有隧道可以通往土坡后方。拿出他的贝雷塔，上好膛，然后回头看向身后。“贝克特，和我待在一起。丹尼尔，看着我们的后面。弯着腰尽快走，直到我们找到掩护。”

两个人都点点头，丹尼尔把他的P90攥在手上，贝克特调整了一下肩上的医疗箱。

“我们走吧，”杰克开始跑起来。

他们和掩护之间的荒草地要比看上去远的多，他能感觉到贝克特沉重的脚步，还有看不见的眼睛从树林的阴影中正在盯着他们——不管到底是想象是真实的。

一群鸟从右侧树林中飞出，他转身，一边跑一边举起枪。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至少他是看不到。 

“糟糕，”贝克特气喘吁吁地说，脚下有些踉跄。丹尼尔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继续跑。

他们面前的废墟在阴沉的天空的映照下显得毫无生气，杰克跑进立柱后的掩护所里，那里寒冷又潮湿。他找好掩护后，举着武器对着寂静的树林，贝克特和丹尼尔跟在他后面，两人都上气不接下气。他冲丹尼尔挑起眉，“在办公桌后坐得太久了，杰克逊博士？” 

“你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说着倒是轻松，”丹尼尔抱怨道。

贝克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微笑着看着他。“往好处想，”有说。“至少你得到了一具更年轻的身体，小伙子。”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奇怪，如果不是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杰克可能会继续追问。“贝克特，是你吗？” 

医生转过身。“罗德尼！”

“也该是时候了，”麦凯的身影隐约出现在漆黑的走廊。“你们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眼神从杰克移动到丹尼尔身上。“等等，奥尼尔在哪？哦，别告诉我那个坏脾气的老混蛋没有来。这真典型。我告诉泰拉他不会——” 

“嘿，”杰克说。“那个坏脾气的老混蛋在这里呢，麦凯。还有下次你干嘛不抱怨得再大声点？我觉得不是所有的幽灵都听见你了。”

麦凯对他眨眨眼。“你不是——”他的视线在杰克和贝克特之间移动。“怎么回事？”

“他是个克隆人，”贝克特挑起眉，就好像在等着麦凯发表评论。

“哦。呃，这——”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杰克身上。“等等。你说幽灵？”

“我们认为轨道上有一艘蜂巢船，”丹尼尔看了杰克一眼，解释道。“而且我们认为他们的目标是古人的知识库。”

麦凯哼了一声。“说得就像他们能获取——该死。他们想要谢泼德。”

“明白了，”杰克说。“那么我们不要再开编织交流会了，进去修好你们的伙伴，然后离开这里如何？”

并没有进行太多的抱怨，罗德尼带他们走进了建筑内部。杰克是对的，这里绝对有通往土坡后面的路。隧道里很黑，全部是岩石结构，给人感觉像个地堡。

“这里很古老了，”丹尼尔低声说，他用手电筒的光线扫过岩石。

“是啊，天才，这是古人的建筑，”杰克说。 

“不，我是说非常古老。”丹尼尔眯起眼盯着刻在岩石上的文字。“很明显是幽灵出现之前。”

“很明显。”

“因为否则的话，他们是不会建造这里的，”丹尼尔解释道。“他们绝不会把这么多知识放在幽灵可以够到的地方——”他话没说完，他们已经转过弯到了一个方形的房间，一面墙上闪着几盏灯照亮了整间屋子，灯光的中央正是熟悉的古人吸头器。

杰克叹了口气。“完美。”

丹尼尔看了他一眼。“完美？”

“怎么？”

“你听起来像一个——”他眨眨眼，闭上了嘴。“好吧，当我没说。”

靴子踩在石头地上的声音让杰克再次举起了枪，一个人影从吸头器左侧的角落里走出来。高个子、深色头发、穿着制服，他用一直扶着墙，说，“罗德尼，comdo asordo。” 

麦凯咬住嘴唇。“谢泼德，我让你去休息。”他看向贝克特。“他总是想要到处乱跑。也许我们应该把他绑起来？”

“没事的，”丹尼尔向谢泼德的方向走了一部，他伸出一只手。“我们是来帮你的，上校。”他想了一会儿。“呃，sumus hic ad asordium vobis。”

谢泼德看向丹尼尔。“Possis？”

“是的，”丹尼尔点点头。“我们可以。”

贝克特把他的背包放在地上。“他这样多长时间了？”

“听起来像个拉丁语词典？”麦凯说。“大约十二个小时了。”

贝克特发出啧啧声。“是啊，好吧，并不意外。不过现在我们到了。”他看向杰克。“来帮我，好吗？”

他从背包里拿出电脑，和一大堆零件。“这样可行？”杰克怀疑地问。

“我希望如此，”贝克特说。“你知道，现在有两个问题。我们不能把数据从谢泼德上校的大脑里删除。呃，我们能，不过那样就会删掉他大脑里的所有东西。”

“说的是全部的，”麦凯补充。“现在有人可能会说这对谢泼德并不重要，不过我们觉得他还是想知道该怎么用刀叉的。还有，你知道的，怎么说话。” 

杰克无视了他。十年的时光可能体现在了麦凯的头发上，不过并没有让他变得不那么烦人。“所以我们怎么做？”

“我们需要重新把谢泼德连接到古人的知识库，让它逆转下载的过程——在上校的大脑里识别出属于它的数据。我们没有技术能做到这点，不过古人可以。我们只是需要说服它。”他看向杰克。“这就是需要你来了。”

“怎么……？” 

贝克特蹲在仪器旁边，看着罗德尼把它接入已经和吸头器连接的电线上。“我们需要向它展示你的大脑。”

“展示我的大脑？”

“把你连接到这个上面，”贝克特说。“一旦古人的知识库看到你的大脑在知识移除后的样子，它就应该能在谢泼德上校的大脑里够识别出同样的路线，然后开始复制移除工作。”

杰克看向丹尼尔，他只是耸了耸肩，有那么一瞬间他非常希望卡特能在这里。她能够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一切。至少他会有信心这真的可行。不过卡特不在这里，她早就不在了，杰克只能一个人面对，就像过去的十年一样。“这要花多长时间？”他看向门口的方向。随时可能有人加入他们。

贝克特摇摇头。“恐怕我也说不好。我以前也没干过。”

现在即将要面对别人在他大脑里戳来戳去，杰克感到一阵不安，他之前一直试图不去想它，直到这一刻来临。来这里本来只是逃离他在星门指挥部的困境的一种方式，不过现在他来到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古人圣殿，他从未见过的敌人就隐藏在周围，他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火坑。他咽了口吐沫，这个举动吸引了贝克特的注意力。

“别担心，小伙子，”他带着令人安心的微笑说。“会没事的。”

杰克希望他能相信他，不过太多的经验告诉他这个安慰的保证后面有着多少谎言。无关紧要了。“反正我也没有选择，”他说，“所以让我们开始吧。” 

贝克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了下头，开始启动仪器，嘟嘟声和亮光出现在黑暗里。

杰克转过身，正好看到丹尼尔正在用他最真诚的目光看着他，他对这目光太熟悉了。“丹尼尔……”他叹了口气。“怎么了？” 

“没事。只是——只是你有选择的，杰克。你不是必须要去做这个。”

他的嘴角翘起一个轻微的微笑。“是啊。我可以就这样走开，让这个家伙去死。” 

“你可以，”丹尼尔继续说。“你一开始就可以拒绝。”

他摇摇头，迎住丹尼尔的目光。“拜托，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我的人生，丹尼尔。我不再是那个家伙了。”

“你依旧有选择，”丹尼尔坚持。“你不是任何人的工具，杰克。”

说起来容易。他看向谢泼德，他依旧站在远处，用空洞的眼神看着这一切。他想知道在他的大脑被改写时，他是不是也看上去这样与世隔绝、迷失又陌生。“那么我猜我选择去就这家伙的命，”他给了丹尼尔一个温和的眼神。“通过死在电视前。” 

“好吧，”丹尼尔眯起眼，看起来并不信服。“你的生命不会结束在这里的，杰克。我是认真的。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牺牲你的生命来救谢泼德。”

他笑了，都是听上去好听的客套话罢了。“你就这么告诉你自己吧，丹尼尔。”

 

1w+的更新！六月这本肯定能译完了！